zhucanjian 发表于 2012-8-25 00:18:52

人生虚晃二十年---海归和乡归的迷思

人生虚晃二十年---海归和乡归的迷思
吴云鹏
赫然发现再过一个星期,俺已经在美国学习生活工作了整二十年,之前在中国学习工作了整二十年,人生就这么在太平洋两岸虚晃了两下。
到美国母校的路上,一路秀丽的山脉,清清的溪流,满山谷的红色的枫叶,在梦里行走在幽静休闲的古典欧式街道上,美丽的夕阳下,小鹿,松鼠,秃鹰,坐在门廊下,一杯浓香咖啡,一本书。。。
在记忆的更深处,小河,垂柳,蛙鸣蝉叫,布谷鸟的歌声,和大雁的壮观阵型,深夜走过温暖的梧桐小街,我推开老宅的门,父母从院子里迎出来,端上一盆清凉的水,一洗旅途的劳顿。。。
不知终归何处,总觉得一个是现实的故乡,另一个在记忆里。。。
在大学时代,俺是一个“乡归”派,一位来访的同乡校友问我将来的打算,答曰回家乡做一个主治医生,直到大学毕业才发现不太现实,只有到好科室才能有好的训练,这是现实,国内至今也没有改变,俺最终选择了留校。。。
出国后,俺一直是一个坚定的“海归”派,直到第一个博士后完成才发现不可能,国内的人事制度,虽然有中央政策的变化但架构至今并无多大改变。如果现在的青年千人计划提早十几年,我也许会去申请的。
俺的博士后是一个世界顶级水平的粘膜疫苗小组,渊源是阿拉巴马的Jerry McGhee在1973年创建粘膜免疫学科,手下的两个小组,一个是做疫苗的,另一个是免疫耐受的,老先生退休后,疫苗小组留在美国便是我的博士后工作小组,另一免疫耐受小组去了日本。隔壁的芬兰同行告诉我这个小组的牛皮很大渊源很深,俺当时还不太相信。
粘膜免疫是个特殊的学科,研究方法与主流免疫是很不一样的,当年在国内还是一个空白,要懂口腔肠道粘膜生理基础,要有主流免疫的研究基础,而粘膜免疫的研究方法很特别,如提取肠道粘膜的免疫细胞做体外培养,没有特别的训练有相当难度。俺也见过其他顶级医学院小组如UPENN的类似研究,研究质量和水平比俺的小组要差得远。
这里说一个小插曲,俺每次实验不出三天就污染了,一个技术员,他是名校的医学预科生,做这个实验非常漂亮,可以培养两周以上不会有污染,我跟着他一步不差的做过来,仍时而出现污染的状况,他非常聪明,要是在国内领导会把他直接提成主任教授博导,他后来自杀了,原因是和恋人分手。
这个实验室有各种粘膜疫苗模型,从蛋白,细菌,病毒等等,俺的工作是创建一个非病毒细菌的导向载体模型,合作的团队是NIH的一个小组,一年半的时间,创建了一个模型,首次用非活体载体经粘膜诱导细胞毒免疫反应,当年在年会上还引起很大的争议,最后被其他小组证实了,重要的一篇文章发在PNAS是那个领域最高的,命运和主让俺离开了,具体原因就不说了,再待半年的话,俺也许就在这个领域做下去了。
担任科研学术委员会的委员期间,经常收到NIH的经费报告,粘膜免疫是其中的一大板块,临床实用性是非常强的,看到国内的一个疫苗项目,在西南某大省得到某企业的巨大经费,其水平,无论实用,新颖,成熟,比俺的小组要差得多,虽然有许多专利,但在北美还没有风险资本敢如此下注,以我的专业直觉国内的项目打水漂的可能性不小。
俺当年非常想把这个项目带回国内发展,没有人际关系谈何容易,命运和主把我留在北美继续前行直到今天。。。
几年前回国,中学同窗带我去了母校中学,其大门校舍比俺的美国大学还要气派,是这个七八十万人口的城市的最高学府,但毕竟是一所中学。俺所工作的小镇,人口只有数万,却有一所拥有数万学生的本州最老的公立大学,十多英里外还有一盈利的私立社区学院,常年学生在三五千左右,这里可以看出中美两国的差距。俺对同窗说当地为什么不建一所学院或大学呢,我可以义务来教学,他只是苦笑,人往高处走,中国特色的人才阶级,从中央到地方梯次排列对国家发展是绝对不利的。
俺所工作的医院,历任院长的政绩就是把它打造成医生最喜欢的医院,据说得到National recognized Award,所在的小镇是美国的“老区”,是本州的最佳Hometown,淳朴敦厚的古风让我想到祖辈,老家直到今天还是路不拾遗,夜不闭户,自行车可以随便丢在户外,在当今的国内也算是个奇迹。和我合作的生理教授,院长等都是在外面工作了多年,又回到了这里,俺竟然和他们一样对这里有一种难舍的乡情。
美国没有什么人才计划,以现在的经历,我有许多机会,可以选择顶级医疗中心,做一个国际疑难医疗专家,也可以选择风景秀丽气候适宜的城市享受生活,选择现在母校的位置,那股浓浓的乡情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,但更重要的是事业平台,没有国内那种地区机构间的巨大差别,母校的位置提供了许多其他机构包括顶级医疗中心所没有的机会,比如参与州政府的医疗专家评审,没有母校的位置是不可想象的。
人到中年,现在的位置打开了许多门,俺想把现在的平台中心再提升一个高度包括医疗和研究,刚申请通过了一个Project,还想在新兴的医疗市场开拓一把,终于感到人生精力的有限,每日回家都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。
人生虚晃了二十年,俺还是那个乡归,只是已经不可能海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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