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不强者智不达
吴飞鹏
2010年我国共投入R&D经费为7062.6亿元,其中国家财政科技支出为4114.4亿元,其余的应该是各省市或者企业的匹配经费。分部门来看,高校投入为597.3亿元,政府所属研究机构为1184.4亿元,这两个部分花费的科研经费为1600多亿(以上数据来自有国家统计局,科技部,财政部做的2010年全国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)。
假如,按照SCI是科研唯一客观标准的说法,那么,每年这1600亿~2000亿元全部用于发表文章的研究,就能保证我国科技事业的健康成长,使有才的年轻人脱颖而出。如果真是靠文章可以提升科研实力,可以培养人才,那么这点钱真的不多,翻几倍都不够多。但是,其实这些钱真的能变成科技实力吗?那么我们先看看这些钱都会变成什么。 1、 这些钱会变成进口的科研设备。仪器越新,性能越强大,价格越贵,看到的东西越新颖, 发表好论文、高端论文的可能性越大。而且,越是高端的杂志,越要求用又新又好又贵的仪器。 2、 这些钱会变成很多进口的试剂。化学试剂也罢,高纯度的标准物也罢,高性能的芯片也罢,都需要花很多钱,尤其是生命科学的试剂,你不用那几家公认的试剂,想发所谓高档次文章门都没有。看看那些知名杂志上的试剂广告就该知道,他们还真是牢不可破的战略互惠关系,你吃肉来我喝汤。 3、 变成购买的各种期刊。天经地义的事情,哪怕就是为了能看到自己发表在某个杂志上的论文,就得有这个期刊,随着写文章能力的变化,这个面会越来越广。 4、 变成版面费。尽管很多的杂志是不要版面费的,譬如在科学网有团体博客的这些博友们,可还是有很多的是需要版面费的,特别是最近出现的很多所谓开放获取的杂志。 5、 变成国际会议注册费和机票宾馆费。要想在好一点的杂志上发表论文,光有学术水平是很不够的,拜个码头,认识几位大牛,在合适的时候邀请人家来讲学和指导是必须的,当然,更必须的是去捧场,不去是不够意思的。记住,同样一篇文章稿件,用欣赏的眼光看和挑剔的眼光看,那是完全不一样的,如果能帮你修改关键一两句话的表达方式,那么结果也是完全不同的。如果你从来不打照面,也就没有啥子机会了。 6、 变成新一代造文章机器的生活费和牛人的绩效。现在大多数的科研不再是个人的劳动,而是需要劳动力的,在制造paper的过程中使用廉价劳动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,还美其名曰培养人才。的确,一代代的传承造文章能力并把自己捧成大牛,需要的只是自己活得足够长寿,只要活着,就能拿到SCI因子计算出来的绩效,就有希望成为那啥之父,实在不行就是那啥中国之父。 …… 除了第六条那一点点薄薄的浮云部分的飘给了年轻人,其余厚厚的油水都流入了各大洲,去肥沃了那些本来已经非常肥沃的土地,用于提高人家产品的竞争力,可以进一步扩大销售。 其实,除了以上的经费用于写文章的科研,现在实际上工厂、地方事业单位也是靠文章提职称,几乎能花在文章上的科研费都已经花在文章上,甚至连中小学老师,医院,药店的药剂师都在写文章,所花的钱财远远不止这个数。当然,这些就大多与SCI没关系了,因为SCI变成了等级,而这些是等外品。却都是因为SCI,有了更多的等外品。 从这些钱的流向可以看出,为了SCI花出去的钱与提高科技水平无关。自从1990年以来的20年里,我们一直在极力地推崇SCI,并在2000年左右在各学校和科研院所都实行了SCI以及由此衍生的各种项目经费核算作为科研评价的唯一标准,这里请记住,不管是哪类项目,没有足够的SCI论文是申请不到的。要问的是,钱花出去了,除了论文数量达到了世界第二,我们还得到了什么?国家的科技进步了吗?科技对经济发展的贡献多了吗?原创的科技成果产生了吗?各种科技奖励货真价实了吗? 很多人反对我批判现行的科研考核和评价制度,在他们眼里,我不是反对科研评价制度,而是在割断他们向上爬的一个绳索。我还真的没想做到那么恶。不过,任何一个工业技术不够发达的国家,一定不会有足够的税收养活与产生税收无关的科技人员,更没法给足够的经费专门造纸老虎。如果你想不通这点,那就慢慢的想。 其实,重大的科学问题是明摆着的,国家的需求也明摆着的,到处都有展示才能的机会,只是需要多学一点,除了会编文章外,还需要更多一点的心血和才华,可为什么就不愿意呢?把那些爱国之类的冠冕堂皇放一边,你总还领着一份工资吧?你还吃着这里的一口饭吧?难道你除了想投机一把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外就没有别的想法? 总是可怜巴巴的一句青椒们怎么困难,怎么没有办法,怎么全指着那几篇SCI了,难道还真是应了陈寅恪先生“崖山之后无中国,明亡之后无华夏”的论断? 如果说文革是大灾难,SCI作为唯一标准的现有科技评价体系和那个灾难一样,不仅每年上千亿的财富白白的送给外国仪器制造商、试剂供应商和出版商,还浪费着一代代年轻人的青春,让他们越过越穷,更可恶的是让他们变得自私、目光短浅、没思路、毫无勇气和斗志。 不管大家有多么崇拜那些整天拿文章说事儿的人,我没有看出来他们会有什么出息。在我的记忆里,从阿基米德开始,达芬奇、伽利略、祖冲之也好,后来的老牛、小爱们也好,大家都知道他们做出了什么学问,却从不知道他们的文章发表在什么地方,更不知道他们曾经会端着酒杯吹牛自己又一篇登在NSC上,同时也知道,若是发现了一张未曾发表的手稿,哪怕就是一张草稿纸,都需要送进博物馆。 你要问我该怎么办,我已经说了好多年了,放弃现有考核体系,放弃全部现在执行的人才政策,踏踏实实从头再来,学学现成的东边三个邻居就行。 |